保育员王素芬记得,刚进福利院时,石同桃足足哭了两天,只能用小勺喂奶。她嗓门大,吃得也多,最喜欢别人拉住她的小手。每次王素芬这样逗她时,石同桃都会笑起来。
然而,并不是每一个生命都这样幸运。
石庆国带着他的“蓝气球”降落在小岛上是除夕下午。那天,门卫室值班的大姐去办公楼送报纸,5分钟后回来时,就看见安全岛里的保温箱上飘着一只蓝色的“气球”。走近一看,原来是氧气包,还有一个裹着小花被子的婴儿躺在保温箱里,正闭着眼睛浅浅地睡着。
“妈呀,那儿有个孩子。”她慌慌张张地跑回来报告。福利院业务科的秦波把这个可怜的男孩抱到小床上时,才发现他缺了一只耳朵,脸上还有块褥疮,连奶水都吃不下去。保育员只能用水来维持他的生命。十几天后,他的眼睛再也没有睁开。
“这种事隔几天就有,有时一天还有两三个,看了心里不好受。最亲的人把他放弃了,咱又救不了他,很无奈。”秦波低声说。
这样的现实让许多人难以接受。一名曾经亲手把弃婴送到福利院的民警打来电话询问孩子的情况,秦波告诉他,孩子“没有了”。“怎么就没了呢,怎么就没了呢?”
“谁都接受不了。可那是个脑瘫孩子,即便在儿童医院治疗也不会康复,何况我们这里呢。”秦波说。
在韩金红看来,如果政府部门之间能够加强协调,婴儿存活的可能性还会提高。“现在孩子从入岛到抢救,中间还是有掌控不了的缝隙。能不能变革一种方式,让孩子被发现后直接送到医院?现在的模式是民政、公安多年来形成,破解这个模式不是一个部门说了算。”
如今,石同桃已经1岁了。这个曾经被放弃的小生命正被王素芬抱在怀里,她穿着一件碎花上衣,住在福利院儿童中心的隔离室。由于畏光,这个白白胖胖的小姑娘总是眯着眼睛,但她很快就感觉到陌生人的存在,“哇”地一声响亮地哭起来。
不过,安玉红并不知道这个他亲手捡来的女婴后来发生了哪些故事。这个早就忘记孩子应该从哪儿下手抱的中年男人,在深夜里把一个又一个陌生的孩子从岛上抱进门卫室。
可他从不过问之后的事情。“我不敢去问”,他顿了顿,“你问我接收了多少,确实不少,但我不敢去看孩子。我亲手接来的……太残忍了,我觉得太残忍了”。他抬头想了想,没有说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