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机】
“一次史无前例的手术”
昨晨8点,因手术需要,从前一天10点开始就水米未进的吕元芳,吞下一片抗酸药。这是为防止在手术中胃部出现反酸呕吐,引发窒息。
与此同时,钱晓焱也吃不下早餐,她至少第三次翻看应急资料,在纸上备注着。
钱晓焱,疼痛麻醉科护士长,参与这次手术的医护人员之一,应急资料上,详细记录着吕元芳术中可能出现的恶性高热、肺栓塞、产后大出血等应对策略。
“昨晚,医院很多要参与手术的医生护士整晚都睡不着。压力太大了,因为不想手术失败、也绝不能失败。”钱晓焱说。
此前,关于吕元芳的手术方案,航空总医院的专家组已经超过五次会诊。每次都聚集了医院麻醉科、产科、儿科、呼吸科、神经内科的“一把刀儿”,仅在本周一的一次探讨中,关于是否应该使用“肌肉松弛剂”问题,专家组就讨论了约20分钟。
讨论的目的只有一个,确保吕元芳和胎儿术后的“生机”。
为“渐冻人”接产,麻醉是个大难题。“世界五大绝症之一的运动神经元疾病,对不少麻醉药和用药剂量都极其敏感,万一用错,后果不堪设想。”医院麻醉与危重医学中心主任安建雄说。
安建雄的团队搜集世界上所有的这种疾病麻醉方式的论文和报道,约30篇的论文和资料里,没有一例来自亚洲,更没有“亚洲的脊髓性肌萎缩症孕妇接受剖宫产”的先例。
“一次在中国史无前例的手术,谁都没有经验,但病人怀孕到这一步,总得有人来做。”安建雄握紧了拳头。
【生产】
手术前《梁祝》声响起
8点45分,一人高的手术室大门缓缓关闭,决定吕元芳和胎儿生死的战役打响了。
吕元芳被转移到手术台上,来自麻醉科、产科、新生儿科多个部门的共15名医护人员准备上阵,同样准备就绪的,还有国内各类顶尖的手术设备,和几十只早已抽到针管里的镇静药、镇痛药等。
在打响“麻醉”这个最艰难的战斗之前,《梁祝》的音乐奏响了。
“之前我问吕元芳喜欢什么音乐,她说喜欢琵琶弹奏的《梁祝》,我们专门刻了盘,弄了音响,在手术室播放,以舒缓她的紧张情绪。”负责手术“主麻”的麻醉学家安建雄说。
吕元芳被实施全身麻醉。“剖宫产一般都是局部麻醉,但这种危重病人最好全身麻醉,一旦呼吸出了问题,性命堪忧。”安建雄介绍。
前期局部麻醉后,一支约30厘米的套管针,从吕元芳的颈部深层静脉插入,顺着血液的流动,插进了她的心脏附近。随后,多种麻醉药将顺着套管针被注入。
另一支稍短的套管针,被插入吕元芳的腕部动脉,实时监控其血压、血氧饱和度等关键指标。
吕元芳的心跳维持在每分钟100次以上,血压在120毫米汞柱。
一台仪器专门监测吕元芳的脑电波,“清醒时,人脑电波指数为98,死亡为0,而麻醉需要把这个指数保持在40到60的水平。”安建雄说。
在注射多种麻醉药之前,尽管已详细检查过2遍,安建雄还是再一次核对每支针筒上所贴的药物名标签。
屏幕上,脑电波指数逐步降低,最终维持在40到60之间的理想数字。伴随着全身被麻醉,吕元芳逐渐停止了自主呼吸。
之前吸了10分钟纯氧,吕元芳肺部能够在无氧状态下维持7分钟。在这7分钟内,安建雄的麻醉团队需要对吕元芳口中插管,建立“气道”,用呼吸机维持其正常呼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