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工程转包，企业间难以就工程量认定达成一致，欠下的工资从前年拖到去年，去年拖到今年。
跳楼讨薪实属无奈，同样无奈的还有劳动监察部门。执法力量偏软，对企业没有足够的威慑力，调解效果受到影响。
相关执法人员建议，应建立欠薪应急处置机制，让“讨薪记”告别连续剧。
近日，在内蒙古包头市青山区装备制造产业园区内，记者接到农民工反映，去年底曝出的“跳楼讨薪”事件中，农民工被拖欠的工资依然没有全额发放。
2013年12月13日，3名工人攀爬到产业园区内一座厂房屋顶，试图采取跳楼的方式讨要欠薪。当时，青山区调集相关部门负责人处置讨薪事件时，曾要求涉事企业在农历新年前处理解决相关矛盾，并为农民工发放工资。
然而记者了解到，由于工程层层转包、工程量认定存在分歧，几家公司为经济利益相互“扯皮”，即使政府介入，到现在农民工还是难以拿到欠薪。
被逼无奈跳楼讨薪
政府介入解决仍难
就农民工被欠薪事件，记者联系了包头市青山区政府。当地政府称，目前，青山区劳动监察部门、园区管委会正组织当事公司协商处理欠薪事件，但由于涉事公司在工程量核定环节存在分歧，政府部门已引入一家审计机构对实际产生的工程量进行重新审计核算，被欠薪农民工所属公司也正在准备农民工工资表等相关资料。据称，涉事各家企业目前态度仍比较积极，工程发包企业负责人张贵武也承诺待审计工作结束后尽快结清剩余款项，为农民工发放工资。
2011年10月，包头市沃尔特耐磨科技有限公司（以下简称沃尔特公司）将园区新规划区内建设的办公楼、厂房工程承包给河北省迁安市发达建筑安装有限公司（以下简称发达公司）施工建设，发达公司又将该工程的土建部分分包给了秦粮王贸易有限公司（以下简称秦粮王公司），工期为2011年10月20日至2012年6月30日。记者了解到，该工程实际已于2012年11月竣工，而本应履行完合同就相安无事的3家企业却陷入了旷日持久的纠纷。
由于讨薪一直无法取得有效进展，去年12月13日上午11时左右，3名情绪急躁的工人攀爬到沃尔特公司厂房屋顶，试图采取跳楼的方式讨要工资。“当时我们一起干活的还有几十个人没拿到全部工资，少的几百元，多的上万元。”被欠薪的甘肃籍农民工马元福告诉记者。
秦粮王公司称，该工程涉及欠薪农民工共40人左右，前期已经支付给农民工约80多万元的工资，目前还有40多万元的工资未发放，40多万元欠薪这一数字目前还有待审计机构核实增加的工程量后再做确定。采访中，一名甘肃籍的技术工人告诉记者，自己总共应该挣近2万元，“公司给了一万五六，还剩四五千没给我”。
装备园区管委会获知相关情况后，曾委派管委会副主任李少强协调处置讨薪事件。但管委会组织3家涉事企业进行多次会谈后，欠薪事件仍无法得到有效解决。
“工程干完1年多了，拖欠的工程款要不回来，我们也没办法如数发放农民工工资。”秦粮王公司业务主管路建富告诉记者， “本以为有了政府部门的介入，能顺利拿到剩余的款项，但是没想到进展却并不顺利。”
青山区曾责成几家公司尽快提供相关工程资料并委托有资质的审计机构进行造价审计。“但在工程审计过程中，秦粮王公司把部分工程图纸、监理签证、甲方签证丢失，证据不足，导致了审计进度缓慢。”装备制造园区项目服务中心副主任邬跃盛介绍，由于当事的3家公司对建设过程中所发生的工程变更量及相关费用问题一直存在异议，后续款项问题也一直拖延至今，致使农民工仍无法拿到全额工资。
工程转包企业扯皮
审计工作进展缓慢
记者发现，工人无法拿到全额工资，主要原因是3家当事企业之间无法就实际产生的工程量达成一致，进而无法就工程价格达成一致，致使后续款项迟迟不能到位。
邬跃盛介绍，目前纠纷的焦点是工程款的具体数额。彼时，发达公司的工程预算价为315万元，而秦粮王公司的工程预算价为490万元，2家公司在工程预算方面存在巨大分歧。工程完工后，发达公司已支付给秦粮王公司290万元，而其余款项问题始终未达成一致。
“在组织几家企业协商的过程中，谁都不肯让步，所以我们只好由政府部门牵头，组织一家有资质的审计造价中心，对实际产生的工程量进行重新审计。” 邬跃盛表示，目前，3家企业的责任比较明确，但对实际工程量的认定仍然存在异议。
“主要有两个难题，”邬跃盛多次协调3家公司会谈后告诉记者，“一方面，在工程量审计认定过程中，由于秦粮王公司丢失了工程图纸，一些工程量不容易被认定，比如地下部分，如果没有施工设计图纸就很难看出究竟产生了多少工程量；另一方面，即使所有的审计项目都已做完，仍需要几家公司达成一致。经发包、承包双方共同认可并交纳审计费用之后，审计的结果才能生效。”他说。
但目前，涉事的几家公司很难就变更的工程量达成一致，致使审计工作进展缓慢。
层层转包难以监管
执法偏软企业不怕
针对此次事件，内蒙古劳动保障监察总队副总队长刘瑞敏说，虽然包头市青山区欠薪事件数额不大，涉及人员不多，但属于较为典型的拖欠农民工工资案例。
刘瑞敏分析，施工企业层层转包是导致农民工工资拖欠的重要原因。“一些规模较小的企业在工程发包、承包、转包过程中，工程建设劳务分包过多，势必造成支付环节及利润分配次数较多。这就如同一颗洋葱被层层扒皮，越扒越小，最终很有可能造成预算不足、利润降低，导致农民工工资被拖欠。这时，施工单位不得不通过追加预算来保证利润，这就很容易造成发包方和承包方间的纠纷。”
同时，刘瑞敏表示，在大多数拖欠工资的案例中，绝大部分农民工没有与用人单位签订劳动合同，没有劳动用工备案，没有具体工作量统计，这在小型用工单位中尤其常见。一旦发生拖欠工资现象，农民工很难在第一时间提供欠薪证据，造成讨要欠薪难。
“去年以来，内蒙古全区共出现的欠薪人恶意逃跑事件就有20多起，但目前对于恶意欠薪事件的处罚依然存在执法难题。”刘瑞敏说，政府处理此类欠薪事件主要是由劳动监察部门调解协商，而劳动监察部门不是建筑类企业的直接管理部门，执法权有限，“很多企业不怕我们”，偏软的行政手段无法约束企业，一些欠薪问题很难得到及时有效解决。“如果让与企业直接打交道的建委、工商等部门参与行政执法，效果会好一些。”刘瑞敏说。
同时，刘瑞敏说，此前全国各地相应出台了农民工工资保障金等制度，但约束力不强，具体执行起来也收效甚微。“一般情况下，国有或大型企业能够按规定缴纳保障金，也很少会发生长时间拖欠农民工工资的现象，欠薪情况往往出现在规模较小的企业。特别是在建筑领域，欠薪时有发生。”
“在具体实践中应加大执法力度。”刘瑞敏表示，今后应建立自上而下的“欠薪应急处置机制”，明确“应急处置机制”的适用范围、部门责任和具体措施等，把强化执法、加强监督、建立对农民工权益保护的法律援助机制有机地结合起来，从源头上预防和制止拖欠农民工工资的现象，跳出发生讨薪事件只能靠协调解决的“怪圈”。（吴勇）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