近日,一则城管与当地居民冲突的事件让浙江省温州市苍南县灵溪镇成为舆论焦点。和许多与城管有关的新闻一样，事件的缘起是“城管打人”，而不同的是，在这场冲突中，城管后来成了被打的对象。
4月19日，苍南县灵溪镇城管在整治一商家占道经营时，与群众发生冲突。一名路人因拍摄城管执法现场遭到执法者殴打，“城管打人致死”的谣言不胫而走，引发当地一些居民集聚围堵殴打城管。
这场冲突可谓“两败俱伤”，城管将拍摄者殴打致倒地吐血，5名打人城管随后被周围群众围攻，5人均受伤，有一人昏迷至今，伤情危重。
一场本是履行公务的执法行动，何以造成城管、居民两伤的结局？暴力是如何产生的？这样的结局能否避免？带着疑问，记者日前来到了灵溪镇。
事发现场有人喊“城管打死人了”
4月19日上午，苍南县灵溪镇城管局组织人员在大门路与康乐路交叉口执法时，发现沿街一商户把煤气灶等物品摆放在过道上，存在违法占道经营行为。执法人员要求商户按规定摆放物品，停止占道经营，该商户不予配合，并阻挠城管执法。
此时，市民黄祥拔刚好路过，他用手机对城管和商户的冲突进行拍照。在执法人员要求其停止拍照行为无果后，双方发生冲突。冲突中，黄祥拔受伤，倒地吐血。期间，有人在人群中大喊“城管打死人了”。很快，附近的居民就开始聚集围观，场面趋于失控。
现场目击者周先生告诉记者，打人的城管有两批，一批是穿着制服的，另外一批则着便装。引发群众围观后，身穿制服的城管步行离开了现场，而穿便服的人员在试图离开现场时被围观群众阻拦，只好躲进一辆面包车内。
“很多人喊‘打他们！’混乱得很。我看不少人拿着砖、棍子，对那5个人拳打脚踢，到处都是血。”周先生说。
“城管”被人们打得瘫倒在地，不能动弹。救护车来了，救护员把伤者抬出时，现场的人开始踢救护车。救护车被翻倒在地，里面的人也都倒在车里。直到当天下午4点多，公安部门组织人员进场劝离群众，几名被打的人才被送往医院。
“临时工”与“文明县城”的身影
记者从苍南县城管部门证实，被打伤的5名“城管”人员均不是正式员工，而是城管部门叫来协助搬运占道物品的。换言之，这次被打者全部是招来负责搬运东西的农民工，他们只负责干体力活，没有任何执法权，报酬是一天100元。
然而，就是这100元一天的“临时工”，却成了当地居民发泄怨气的对象。一名要求匿名的当地人告诉记者，苍南本地不少人平时就反感城管，这些“临时工”基本都是“外地人”。他们主要就是在城管执法的时候，搬搬东西。“但是他们也会‘狐假虎威’，嚣张得不得了！”
在这些“本地人”眼中，这次冲突还带着“外地人”和“本地人”冲突的味道。其实不只是城管，当地计生、拆违等工作，也经常由雇来的“外地人”执行。也就是得罪人“本地人”通常不愿意干，而“外地人”为了谋生，往往没太多选择。
采访中，还有群众告诉记者，当地为了创建“省级示范文明县城”，最近一段时间城管执法“突然严起来了”。这位群众告诉记者，这里平时能正常摆摊，城管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但是最近都不让放了”。
这种说法，遭到了苍南县灵溪镇城管局法制科科长何钢的否认。他称，大门菜市场一带平时占道经营情况就挺多，“一小部分小摊小贩总是不听劝”。但他同时表示，该县目前的确正参与“省级示范文明县城”评比。
据苍南县政府官网显示，自2008年起苍南县便开始创建省级文明县，2011年成功。
用公平正义化解误解
此次事件，也引起了对城市管理模式的讨论。海宁市司法局局长金中一建议，城市管理必须重新清理部门权力清单，减少委托授权执法，避免权力过度集中，科学设置行政处罚的执行权，规范行政权力。同时，对抗法者也应纳入治安管理处罚法、刑法调整，“要让市民掌握法律界线，违反了哪一条要被传唤，违反了哪一条要被拘留，违反了哪一条会构成犯罪”。
“很多城市也在探索柔性执法的方式，但整体效果并不理想，这里面核心的原因是城管本身无法担负起对弱势人群关注的职责。”浙江大学公法与比较法研究所副所长郑春燕认为，只有健全社会福利系统，让弱势人群拥有稳定的收入来源，才能真正杜绝占道经营现象的发生，才能让暴力冲突事件不再上演。
行政法学专家、浙江大学光华法学院教授章剑生与郑春燕观点相同。他认为，城管执法必须改变传统管理的思维模式，才能走出今天所陷入的困境。“城管之中的‘管’字，不应当仅仅作为‘命令——服从’的意思，在国家治理能力创新中，它应当融入现代行政的‘协商——合作’之精神。” 章剑生说。(记者 邹倜然)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