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月1日,有报道称“国家发展改革委已经同意了益海嘉里旗下金龙鱼等品牌提价申请”。紧接着,“憋”了大半年的食用油主流品牌开始涨价。有观点认为,“这是发展改革委放松价格管制的信号,执行了9个多月的食用油‘限价令’已经告一段落”。
然而,8月4日,国家发展改革委价格司有关负责人通过新华社发出回应,称有关“发展改革委已批准益海公司食用油涨价申请”的说法“没有事实根据”。该负责人表示,食用油属于市场调节价格商品,由企业自主定价,并无“限价令”一说,更谈不上批准涨价申请。
自去年年底以来,以食用油、方便面为代表的一些与公众日常生活关系密切的消费品价格出现上涨趋势。当时,国家发展改革委价格司集中“约谈”了一批相关企业负责人。自“约谈”后相当长的一段时间内,相关产品确实没有再涨价。
涨不涨,“油”不得你?
食用油要涨价的消息最近屡见不鲜。在金龙鱼表示准备涨价后,记者先后走访了北京市区内的几家大型超市,工作人员均表示尚未接到涨价通知,货架上的价签显示标价日期多为7月中旬。据报道,益海嘉里方面表示,此次价格调整是全国整体调整,从生产企业到经销渠道、批发商以及终端卖场的价格调整有一个周期,预计全部调整到位需要1~2周的时间。
在沃尔玛宣武门店,一位负责鲁花食用油销售的工作人员向记者大吐苦水:上个月,鲁花就已经不堪压力率先宣布涨价了。“其余(食用油)还好,特别是花生油,即使现在每桶涨十几块钱,其实还是在亏本卖。”他这样向记者解释自己的判断,“现在好一点的花生已经卖到7.5元/斤,按两斤花生出一斤油算,5升装的一级压榨花生油,需要卖到140元左右才能回本。”
记者在超市货架上看到,鲁花5S一级压榨花生油5升装售价为127.9元、鲁花花生调和油5升装售价为74.9元,其余系列均价在80~100元左右,并且多为4升、5升的大包装。
负责鲁花销售的这位工作人员表示,“只摁住产品末端价格,但花生、大豆价格一路飙升,时间长了,企业肯定承受不了。”
那么,率先涨价是否会在市场竞争中处于不利地位呢?该工作人员说,鲁花一直锁定高端市场,该市场对价格相对不敏感,加价后市场变化不大。现在金龙鱼等品牌也已经宣布跟涨,所以不存在市场方面的担心。“谁家都得涨,今年成本压力太大了。”
“涨就涨吧,现在哪还有什么东西不涨?”消费者对此轮食用油涨价的消息似乎见怪不怪。记者随后采访了几位前来选购食用油的顾客,一位大妈调侃道:“再贵也得吃油,涨不涨?‘油’不得你!不是那个由,是这个油!”说着,大妈拎起一桶5升装的鲁花花生调和油,像打小孩屁股一般拍了一下,然后放入了购物车。
正如这位大妈所说,消费者似乎已经习惯了应付来自各方的涨价消息。虽然金龙鱼和鲁花都是提前放出涨价消息,市场中也没有出现明显的惜售、抢购现象。“有的二、三线品牌早就涨价了,在意价钱的顾客就挑便宜的买。”一位超市售货员告诉记者。
据记者观察,一些大品牌宣布涨价的同时,某些二、三线品牌却在搞促销。在沃尔玛宣武门店,记者发现油品区布满了名不见经传的食用油品牌“西王”的广告。这个品牌的食用油原料以玉米为主。与大豆、花生相比,玉米的价格相对稳定得多。所以,像西王这种主打玉米油的品牌,在目前的价格竞争中获得了一定优势。
今年春节过后,花生价格一路猛涨,继“蒜你狠”、“豆你玩”之后,网友们把花生戏称为“花你钱”。以山东日照的花生交易价格为例,8月4日,记者在中国粮油信息网看到,
当日的交易价格为13200~13300元/吨,而去年同期的价格仅为6800~7550元/吨,价格同比增长48.5%。在零售市场,记者在北京几家超市转下来,发现花生的零售价均在每斤10元左右,几乎无人问津。
不只是花生的价格在上涨。另一种主要油料作物大豆的价格也在迅速上涨,从去年12月到今年4月初,一级大豆油的原材料维持在10900元/吨左右的水平,而大豆油售价却一直在9500元/吨左右徘徊,成本倒挂现象严重,一些食用油企业因此最高每吨亏损1000元以上。
“明涨”易辨,“暗涨”难识
去年11月底,国家发展改革委有关部门“约谈”了中粮集团、益海嘉里、中纺集团、九三油脂等4家食用油企业。
今年4月上旬,也就是第一次约谈4个月后,益海嘉里的母公司丰益国际发言人在接受中央人民广播电台和千龙网等媒体采访时表示,价格主管部门希望被“约谈”的企业能继续维稳价格。
今年上半年,油脂生产企业处境不容乐观。如果按照市场上公开的原料与产品价格计算,每吨产品价格倒挂1000元左右。仍以鲁花为例,按其现在花生油年产量60万吨计算,上半年仅花生油的亏损就高达3.5亿元。
不只是现在,其实早今年三四月份密集“约谈”相关企业期间,国家发展改革委有关负责人就曾表示,“‘约谈’是一种沟通方式,不是行政干预,更谈不上干涉企业定价自主权。政府价格主管部门一贯充分尊重企业定价自主权,坚持依法行政”,“我们‘约谈’的主要目的是通过交流情况,沟通信息,引导企业更好地行使定价权,提醒经营者遵守国家相关法律法规和政策,自觉规范价格行为。这是有利于维护市场秩序,促进市场机制更好地运转的”。
3月初,日化产品和方便面企业传出涨价信息,国家发展改革委随即“约谈”了相关企业了解情况,并明确表示,各类企业要加强社会责任,不得随意搭车涨价,更不许串通涨价、哄抬物价。平静了一个月后,著名品牌康师傅从4月1日起上调了容器面系列的大部分产品价格,平均每桶零售价上调0.5元,涨幅达14%。
3月31日和4月2日,国家发展改革委价格司有关负责人会同国家发展改革委价格监督检查司、经贸司以及商务部酒类流通管理办公室、市场运行司有关领导,紧急召集中国酒类流通协会、酿酒工业协会及华润、青岛、燕京、百威四大啤酒集团领导,召开了重要消费品行业协会座谈会,会议的主题是强调维护价格稳定。
4月上旬,国家发展改革委第二次“约谈”食用油企业,并希望被约谈企业能继续维稳价格。
5月6日,曾于3月份被“约谈”过的日化企业联合利华因多次“散布涨价信息,扰乱市场价格秩序”,被国家发展改革委开出200万元巨额罚单。
“明涨”易辨,“暗涨”难识。面对越来越大的成本压力,方便面、饮料、日化等生产业开始尝试在单位售价不变的前提下,减少产品容量,给产品悄悄“瘦身“,在包装上大玩“障眼法“。
在今年夏天饮料消费旺季到来之前,饮料巨头可口可乐公司将塑料瓶装雪碧、可口可乐等饮料的规格,由600毫升/瓶下调为500毫升/瓶,降幅高达20%。而康师傅旗下的鲜的每日C等混合果汁饮料的包装规格,也都有50毫升左右的“缩水”。据记者观察,上述新旧包装袋的产品都是混在一起陆续上市的,产品规格变小了,而产品零售价并没有发生变化。
提高前瞻性灵活性
中国社科院经济研究所研究员韩孟在接受《南方日报》采访时曾表示,政府对价格的监管是其职能所在,有其必要性,但市场规律也是必须要遵循的。要按照这种规律去监督、管理。政府在里面能起到更好的协调作用。他建言,对不同企业群体,政府应该考虑不同的约谈方式。价格监管的工作还是应该坚持,并根据不同情况来做不同判断,不是一有人批评没效果就改。他认为,在必要的调控领域,调控之前调查研究还应进一步完善。
也有一些观点认为,对于充分竞争行业,自有看不见的市场之手牵动企业神经。企业多数会在成本明显上升的情况下选择涨价。
以联合利华为例,在被开出200万巨额罚单后,5月末,联合利华宣布旗下产品涨价10%。8月4日,在北京沃尔玛宣武门店,记者看到联合利华旗下的力士闪亮冰爽沐浴露1升装的价格为39.6元,其标价日期为2011年7月1日。
“经常会有优惠活动,这等于把涨的钱又‘吐’出来了。”该柜台的导购小姐笑言。
国家发展改革委有关负责人曾强调,“‘约谈’这种方式,是一种通过提前介入进行提醒、告诫的相对温和的措施。如果对企业可能发生价格违法行为的情况视而不见,等到违法之后再进行处罚,那么,这既增加了政府行政成本,也增加了企业生产经营成本,不符合现代行政理念。今后,我们将总结经验,进一步提高价格调控的预见性、前瞻性和灵活性,会同有关部门更好地做好稳定物价工作。”